昨天下午,浙江省上山文化遗址保护和申遗工作专班在浦江举行第一次工作例会,浦江、义乌、永康、仙居、龙游、嵊州6个遗址分布所在县市签订联合申遗合作协议。
这意味着,备受瞩目的万年上山申遗工作正式启动。
最早见诸报端的“上山申遗”
申遗是上山人心心念念的梦。
早在2019年5月11日,本报即在显著位置刊发报道《上山文化走进美国华盛顿 中外专家期待“上山申遗”》。这是最早见诸报端的“上山申遗”。
文中,浙江省考古研究所资深研究员蒋乐平透露,植物考古学家、加拿大科学院院士、多伦多大学教授Gary Crawford在参观了永康湖西遗址后认为,钱塘江早期新石器文化遗址群具有申请世界物质文化遗产的潜在价值。
湖西遗址是我省已经发现的21处早期新石器时代遗址之一,位于永康市江南街道湖西村东南部,溪心路在遗址中心破坏性穿过,遗址因此被分割为南、北两块,北块以地塔山为中心(东面因造路取土已遭破坏),南块所在位置现开辟为一处果园。遗址东北部有永康江自西向东穿过。遗址的总面积约10平方米。
遗址现场发现了大量的稻谷小穗轴,以及少量的炭化米,这是上山文化发现以来首次从遗址土壤中水(浮)洗丰富的稻谷遗存。湖西遗址是上山文化遗址中,植物遗存保存最好的遗址,是研究稻作起源,新石器时代早期先民的生活形态,以及农业起源与环境的相应关系等最理想的新石器时代早期遗址。
本报持续关注万年上山申遗。
2019年7月6日,实证中华五千年文明史的良渚古城遗址成功列入《世界遗产名录》,为中华文明在全世界树立了重要标识。
当天,良渚古城遗址成功申遗的消息刷爆朋友圈,金华在“喜大普奔”的同时,许多人都在问:“今天,属于良渚时刻。下一个,会是我们的万年上山吗?”
良渚古城遗址成功申遗当天,记者采访蒋乐平,他在为良渚四代考古人延续83年的执着和坚守,终迎来这喜悦一刻而致敬、欢呼的同时,也对“上山申遗”充满期待:“良渚为我们指明了努力的方向,引着我们继续前行。”
2019年7月26日,本报在显著位置刊发报道《良渚成功申遗 上山还有多远》,叫响“上山申遗”:申遗是和先民的对话,是智慧的传承和接力,每一步的努力和付出,都是令人欣喜和期待的。
文中,记者还以自己的采访经历列举了捆绑申遗的成功案例。
2010年8月4日,本报刊发《永康方岩与“世界遗产”失之交臂》一文,在社会上引起不小反响。记者采访得知,方岩是最初9个“捆绑申遗”的丹霞地貌风景区之一,为浙江原定省内唯一一个丹霞地貌“申遗”风景区,后为确保成功,又增加了江郎山,两个景区作为浙江境内丹霞地貌的典型代表“捆绑申遗”。但在2009年春节前在北京召开的最后一次会议上,专家从最初申报的9个丹霞地貌风景区中筛选出6个“捆绑”申报自然遗产的名单,方岩因和福建泰宁的丹霞地貌同属于“青年早期”而遗憾落选。
方岩与“世界遗产”失之交臂,而临时增加的江郎山却在2010年8月,在巴西利亚举行的第34届世界遗产大会上,与福建泰宁、湖南崀山、广东丹霞山、江西龙虎山(包括龟峰)、贵州赤水等中国境内6个丹霞地貌风景区“捆绑”申报自然遗产,成功入选《世界遗产名录》,江郎山也因此成为浙江省首个世界自然遗产地。
“良渚申遗用了83年,上山考古才开了头,需要在社会各界共同努力下,继续工作,长期坚持。”蒋乐平说,上山文化遗址不断有新的发现。就在此次专班会议前一个多月,4月5日,浦江县浦南街道后陈村确认一处已经遭到破坏的后陈遗址,这是浦江县第二处上山文化遗址,至此,上山文化遗址群数量增至21处。
“一脚踩下去,就是一万年”
昨天,与会专家和嘉宾齐聚浦江,一起为上山文化打call。
上午安排参观上山考古遗址公园,雨一直下个不停。与会人员却丝毫没有因雨而减了兴致,撑着伞,认真听讲解,不时频频点头。其间,省文物局局长杨建武等还为新成立的浦江县上山遗址管理中心揭牌。
上山考古遗址公园因上山遗址而名,位于钱塘江支流浦阳江上游的浦江县黄宅镇上山村。上山遗址发现于2000年,距今约10000—8500年,出土了大口盆、平底盘、双耳罐等陶器,这些陶器胎料中羼和的大量稻壳、稻叶及稻茎,将长江中下游栽培稻的历史上溯至9000—11000年前,为世界稻作农业的起源研究提供了十分珍贵的资料。
上山遗址发现了迄今已知世界上最早的稻作农业遗存,具备水稻收割、加工和食用的完整证据链。同时,该遗址木构建筑遗迹的发现也证明了当时的上山人已经进入较为稳定的农业定居生活阶段。2006年11月5日,在浦江县举行的“中国第四届环境考古学大会暨上山遗址学术研讨会”上,正式将以上山遗址为代表的新石器时代早期文化命名为“上山文化”。
2020年11月,浦江县隆重举行上山遗址发现20周年学术研讨会等系列活动,成立了“上山文化研究中心”“上山文化遗址联盟”“中华万年考古遗址联盟”“中国水稻研究所上山稻作研究基地”,发布了《“上山文化”遗址联盟浦江宣言》和成果通报,进一步明确了“三个定义”:上山是世界稻作农业的起源地;上山文化是中国农耕村落文化的源头;上山文化的彩陶是迄今发现的世界上最早的彩陶。
上山考古遗址公园北区,著名考古学家、国家文物局专家组成员、北京大学教授严文明题词的“远古中华第一村”格外引人瞩目。
当天,蒋乐平冒雨带领大家“开眼界”。湿漉漉的草地上,深一脚浅一脚,蒋乐平打趣说,“一脚踩下去,就是一万年”。
还真不是说说而已,他在这里又有了新发现。
就在他脚底下,几道白线围成两个矩形,面积为四五十平方米。蒋乐平带领考古队在这块地底下发现了建筑槽沟,这些槽沟可能是万年上山人建房时打下去的基础。除此之外,还发现了不少柱洞。柱洞是柱子腐烂后的遗迹,当时,人们挖坑埋柱,披盖茅草,建造房子。
这些遗迹,并不深,就在脚下几十厘米的土层里。连日下雨,一脚踩下去,不就是踩到了一万年前的土地了。蒋乐平想到曾经有一位慕名而来的国际友人,不远万里赶来向他提了一个请求:能不能踩一踩一万年前的上山土地?这一脚,仿佛穿越了。
“我所站的地方,过去可能是古人的居住区。”当然了,古人建的房是什么样式的,有多大面积,还有待考证。目前的发现,仅仅建立在考古调查勘探的基础上,还没有到深度发掘的阶段。
相比发掘面积较大的上山遗址南区,北区还披着一层神秘面纱,有太多的问号,有待进一步考古发掘。蒋乐平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可以在上山遗址北区揭开上山文化更多奥秘,而每一次揭开的奥秘,又给“上山申遗”增添了沉甸甸的分量。
共唱一首歌 同下一盘棋
昨天,与会领导、专家都对上山文化遗址保护和申遗工作寄予殷殷期望。
会上,蒋乐平概要介绍上山文化历史价值。他认为,上山文化有条件成为世界稻作文化的起源符号。相较于长江中游同样显露若干稻米信息的早期新石器时代洞穴遗址,上山文化有三个显著不同的特点。第一,上山稻作包括栽培、收割、脱粒加工和食用的系列内容,一种崭新的农耕行为体系已经初步形成;第二,走出洞穴,占领、定居于新石器时代活动中心的旷野地带,这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真正开始;第三,上山稻作是一种没有中断并出现稳定进步的文化现象,随着上山文化的发展而传播。一种生业经济行为,与一个群体的生存与繁衍,发生了真实的关系。这一遗存信息及其传递的文化意义,超越了早期穴居遗址的时代属性和历史属性。
“上山文化遗址保护和申遗涉及多个县(市、区),希望联合保护和申遗城市同心同德、同向同行、有序有力推进这项工作,像石榴籽一样形成紧密抱团的保护和申遗共同体,加快推进上山文化遗址保护和申遗快出成果、早出成果。” 浙江省文化和旅游厅党组书记、厅长褚子育说,专班例会是保护和申遗工作一个固化的沟通协调机制,各部门、各市县要在专班的领导下集聚智慧和力量,“共唱一首歌,同下一盘棋”,互通有无、紧密协作、相互补台,聚焦制约上山文化遗址保护和申遗的堵点难点寻求工作突破。
浦江县县长戴翀率先在大会上发言:“有一句话概括得特别形象,‘谁知盘中餐,粒粒出上山’。粒粒,即稻作;上山,即源头;盘罐,即彩陶。去年以来,上山遗址相继入选中国‘百年百大考古发现’、入列国家大遗址保护利用‘十四五’专项规划和‘考古中国’项目、入选全省第二批大花园耀眼明珠名单。作为‘上山文化’最早的发源地、命名地和联盟的发起者,浦江深感责任重大、使命光荣。将始终坚持‘大上山’的理念,与联盟其他成员一道,聚合力,一体同心携手共进,全力擦亮‘万年上山’这张‘金名片’。”
据悉,自2000年浦江上山遗址发现以来,浙江省总共发现早期新石器时代遗址21处,是中国境内乃至东亚地区规模最大、分布最集中的早期新石器时代遗址群。其中金华占2/3,达13处之多,分别为:浦江上山遗址、后陈遗址,永康庙山遗址、太婆山遗址、蓭山遗址、长田遗址、湖西遗址、长城里遗址,武义大公山遗址,婺城区山下周遗址、青阳山遗址,义乌桥头遗址,东阳老鹰山遗址。21处遗址除仙居下汤遗址和临海峙山头遗址外,均位于钱塘江上游地区,集中在金衢盆地。
此次代表上山文化遗址联合申遗的,分别为浦江县上山遗址、嵊州市小黄山遗址、义乌市桥头遗址、永康市湖西遗址、龙游县荷花山遗址、仙居县下汤遗址。
去年4月20—22日,记者和蒋乐平跟随申遗专家、中国建筑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总规划师陈同滨,三天近千公里,打卡全省17处上山文化遗址。陈同滨说:“上山文化对人类文明的意义,是世界的。很庆幸有这么一个具有潜力的世界遗产。它内在的价值,不仅是中国的,更是世界的,是人类的。”陈同滨认为,申遗就像西天取经、历经艰难,很不容易。上山文化遗址群申遗,和所有申遗项目一样,是一件艰难、长期的事情,需要各方形成合力,坚持不懈、共同努力。
漫漫征程!“上山申遗”,开始上山,翘首以待……